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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 06/ 17 08:29:12
来源:中国青年报

“高四”的生活:大学,相会有期 [组图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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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8日晚,高考结束后,班上组织了联欢晚会,同学们在一起唱歌。
 
  6月8日,同为支教老师的林聪正在为每个学生写寄语。我用这一年拍的照片为学生编辑了一本摄影小书,在第一页贴上了给他们拍摄的单人照。

  在外人看来,我也许是个有些矛盾的老师:纪律管得最严格、批评学生最凶,却花了最多的钱与精力来“讨好”学生。我自费购买了许多小贴画奖励他们,规则是:每次听写全对、改错本写得好可以获得1个贴画,找我打卡背单词可以得2个,集齐15个贴画可以来换一个笔记本,30个贴画换一杯奶茶。学生郑莹在课间悄悄和同学说:“虽然英语老师好凶,但我最喜欢她。”

  一开始,学生们的目标大学几乎都在川内。出于稳定、轻松的考虑,绝大多数学生的职业目标是当老师。也有例外,有个学生曾经立志学葡萄牙语,只因在网上看到葡萄牙语能挣钱。但后来听说阿拉伯语更挣钱,又要学阿拉伯语。

  一个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的女孩问我:老师,您觉得做什么职业比较好?我建议她试试教师、护理、会计,因为这些职业可以考证,实实在在的证书拿在手里,或许更能让她看得清未来。

  作为老师,我总希望他们能走进更广阔的世界。我曾跟他们说“上大学是走入大城市最便宜的途径”,也曾在冷得坐立难安的南方冬天里,向他们描述在北方的暖气房里吃冰棍是何等的幸福。我分享过传播学中的“数字鸿沟”理论,提醒他们正确使用互联网;还有怎样才是一段好的亲密关系——恋爱的目的不是贪图享乐,而是携手共进。英国脱欧、“祝融号”火星车,甚至我自己的大学经历,都能够激起他们极大的兴趣。

  这些“宣传”似乎有效果。英语课代表杨梦正以到北京读大学为目标奋斗着,希望能够考入外交学院学习英语;刘学知最想去浙江和上海,他的父母都在浙江打工;还有几个学生向往网红都市重庆。而林夏依旧希望留在四川,“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别的城市,会感到孤独吧。”她说。

  有人早早体会过去与留的滋味。鹿安上高一的时候成绩不好,父母便叫他去自家作坊打工。一年半的时间里,他做过手机壳,学过塑料染色,其间还独自一人到广州的打印机工厂上过班。

  这条路他很快看到了尽头。“没有技能和知识,人是挣不到钱的。”鹿安说,“在流水线上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算上加班,一个月也只有4000元。”打击还来自一个稍显稚嫩的对比:他看着身旁的技术工人,因工作量少可以上班玩手机,羡慕不已。数次挣扎过后,他逃离工厂回到高中,一改先前的玩乐态度,成绩从高一时的300多分提升到今年高考模拟的540分,如果保持这个成绩,他有可能上一本院校。

  这一年中,复读班没有开过家长会,“叫家长”也很难成为对付学生的“撒手锏”。当地老师开玩笑说:“给家长打电话,四个有三个在打麻将,叫也叫不来的。”更现实的情况是,很多家长在外务工,有些人几年才回一次家,孩子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的“隔代教育”在县里相当普遍。张伟的父母常年在广州打工,他也想以后去广州生活。复读这一年,他一直和考入大学的同学保持联系,不断完善自己对大学的理解。

  6月7日上午,我的82名学生第二次走进高考考场。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后,淅淅沥沥的雨停了,有学生满面笑容地跑出来,和我大声汇报:“从来没有过这么清楚的英语听力!”

  高考后的联欢会上,我把这一年拍的照片做成的摄影书,送给了每位学生。学生们也每人写了一封信,凑成一大本书送给我。最让我高兴的话是:“老师,虽然我现在的成绩不好,但是我会在未来继续学习,上专科后也要专升本,要考研究生。”

  长江水昼夜不停地奔涌,从这座小城出发的学生们,也即将奔赴属于他们的未来。(文中受访对象均为化名)(宋欣然 摄影报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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